那幅明代山水画来到我们实训室时，已经脆化得像一块酥饼。画面上山水朦胧，多处绢素断裂，墨色黯淡。

在 multispectral imaging 多光谱扫描仪下，这幅画展现出惊人的秘密——在可见光下模糊的山石纹理，在红外线下清晰显示出画家的起稿线条；而在紫外线下，一些后来添加的颜料发出不同的荧光。

最让我震撼的是，在画作右下角，红外线显现出一行被后世覆盖的小字：“万历丁酉年为吾友临溪先生寿”。原来这不是普通的山水画，而是为友人祝寿所作的礼物。这个发现让修复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——我们不仅要恢复画面的完整，更要还原这份四百多年前的情谊。

修复过程如履薄冰。我用蒸汽熏蒸画背，让老化的糨糊软化，再用镊子一点一点揭下背纸。补绢时，需要从一块明代旧绢上经纬对齐地取丝，一根一根地织补。补全墨色时，我用的墨条必须与画作同时代，新墨会“跳”出来破坏整体的时代感。